宫天和看得目瞪口呆。这是哪门子的联络方法，心电感应吗？

难道会捉鬼的人都有这种特殊能力？

他偷瞄了眼冷静自若的妹妹，又觉得该不会是自己太大惊小怪，推推眼镜，收敛起吃惊模样，试图表现得若无其事。

“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。”小橘双手环胸，下巴微抬。

“我们坐下讲吧。”天羽拍拍沙发坐下来，这个时候才终于有心思向宫天和问一句，“你还好吗？有在公司找到那个鬼新娘吗？”

宫天和差点被口水呛到，有些不满地看向小橘，却又不敢真的对他发脾气，毕竟自己还有求于人。

“看我干嘛，是你妹自己猜到的。”小橘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，“她早就知道我跟釉釉会捉鬼了。”

天羽看着兄长的反应，瞬即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。

如果有发现的话，小橘就不会出现在她家了。

“但是在我们家也很难找到吧。”天羽环视客厅周遭，她从来没在家中遇到什么奇怪的事。

“是啊，你八字重得鬼都不敢靠近。”小橘啧啧两声，早就预料到是这种结果，他摸出一个八卦平安符扔给宫天和，“给你防身的。”

“谢谢小师父。”宫天和也学江思芸这样叫，慎重其事地收好符，又迫不及待地问道：“这样她就会消失了吗？”

“怎么可能，只是让她无法靠近你而已。”小橘撇唇，对于鬼新娘躲起来一事也颇为伤脑筋，“你还记得那个三合院的位置吗？如果她一直躲着不出现，那就只好从源头下手了。”

“大概位置知道，但详细的路线就不清楚了。”宫天和苦恼说道，“我们上次是边开车边找的。”

后来又被三合院里出现的鬼影一吓，他满脑子只想着赶快离开，哪会去注意自己开的是哪条路。

“那就努力想。”小橘瞪他一眼，又把注意力移回天羽那边，“班长为什么会在你家，睿颖那边又是怎么回事？”

天羽神色严肃地将小晴差点被人带走、睿颖去追口罩女子的事说了一遍，边说还边打了一次睿颖的手机，但依然没有被接通。

“不太对劲。”小橘眉头皱得死紧，继续在心里催促釉釉快些联络上睿颖，“她家还有胡悦在，就算她没注意到手机在响，胡悦总会提醒她吧，总不可能两个都没听到。”

“胡悦，谁？”天羽疑惑地问。

“她家新成员。”小橘懒得解释胡悦事件的前因后果，那跟天羽也没什么关系。

现在的重点是睿颖究竟在哪里，在家中，在外面，或者出了意外？

最后一项令小橘的胃像塞了石头般，沉甸甸的不太舒服。

他不像釉釉跟睿颖感情那么好，甚至还有些嫌弃睿颖，会保护她也是出于左易交代的任务，但两人毕竟也算同事，而且又一同经历不少事情，对她多少还是有了点情谊在。

如果睿颖真的出事的话⋯⋯

要命，他连这个假设都不敢成立。

就像怕什么来什么，下一秒，小橘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，倏地从沙发上站起。

“她没有回家！”他从牙关里挤出声音，每一字都像是用力咬过一样。

“你说什么？”天羽震惊地看他。

“要不要报警？”宫天和连忙给意见，“你有没有什么照片或数据可以给警方当线索？”

“我有那个男网友的照片。”天羽立刻打开手机相簿，将上礼拜偷拍到的娃娃脸男子相片放大，让小橘与兄长可以看清楚对方的脸，并将之前的推论说出来。

小橘与釉釉的联系还没断掉，他边转述天羽的话，边盯着相片，手指敲了敲相片里妆容精致的女子。

“这个女的，是那个戴口罩的女人吗？”

“眉型不像。”天羽摇头，“她是细眉，我们今天看到的人是浓眉，而且体型也不太像。”

“这些靠加工都能改变吧。”宫天和顺口一提，“像我们修图都能把双下巴修掉，只是画个浓眉，穿个大件的外套，这很简单啊。”

天羽愣住了，她完全没有往这个方向想，迅速回过神，第一个念头就是去那栋老公寓找人。

“我知道他们住哪里。”她收起手机，抓过外套就想往外跑。

“等等！”小橘喊住她，目光如刀般射向某个角落。

客厅里的灯光无预警地灭了，在所有光源消散之前，红艳艳的裙角一闪而过，那似血的不祥颜色仿佛要灼痛人的眼。

宫天和手忙脚乱地按开手机，用屏幕冷光当作照明，这一眼，差点吓得他魂不附体。

“呜啊啊啊啊啊——”穿着大红嫁衣的身影挟带凄厉的哭吼声，冷不防朝天羽扑过来。

“找死吗？”小橘冷笑，一张符纸在他指间无火自燃，瞬间化作一柄通体漆黑的镰刀往半空中劈过去。

“等一下，小橘！”这次换天羽忽地抓住他的手，紧急叫停。

镰刀一偏，淬着劈啪星子的红光闪过，划出一道光弧，虽然没有直劈那抹大红身影，但也强制将其逼退。

“姓宫的，你欠揍吗！”小橘不爽地甩开她的手，怒意窜上他的眉眼，让他那张精致俊俏的脸庞变得难以亲近。

同样也姓宫的宫天和回过神来，深怕小橘把怒火发在妹妹身上，急急忙忙把她拉到身后，“你在干什么，让小师父好好除灵啊。”

“她想找我。”天羽从宫天和身后走出，与他拉开一小段距离，就这么站在原处看向鬼气森森的红衣女子。

虽然红盖头遮住了女子的脸，但她头颅转动的方向的确是朝着天羽。

小橘怔了怔，目光略过理应是目标的宫天和，落到天羽身上。

这不合理，天羽八字重，鬼魂根本不敢轻易靠近，是什么原因让对方放弃了最初盯上的宫天和，甚至强压住本能的惧意现身在这栋屋子里？

“照片⋯⋯”天羽低语，一开始语气还有些迟疑，但当她举起手机，把屏幕对着红衣女子时，又是一声悲凄的尖啸逸出，电灯闪闪烁烁。

“够了。”小橘从怀中摸出三块石子往前一扔，落在女子的左右前方。

天羽眼尖地注意到石头上绘有红色图腾，与符纸上的咒文很像。

客厅里的光线顿时不再明灭不定，红衣女子想要冲上前，却又在碰触到三块石头布下的无形结界时，被逼得向后退去。

“小师父，那是什么？”宫天和紧张地吞吞口水，见红衣女子真的突破不了那方囹圄后，才松了口气往前站。

“石头符，安阵用的，可以暂时把她困住。”小橘斜斜提着镰刀，尖锐的目光像是要扎穿那一块猩红盖头，“那张照片有问题吗？”

“他，她⋯⋯”红衣女子抬起手，细如枯枝的干槁手指隔空点着天羽手机里的照片，“唉，唉，她替我梳头，他送我上轿⋯⋯”

她又是幽幽叹息，又是絮絮叨叨，状态混乱，宛如游走在清醒与疯狂的边缘。

“一梳不梳到尾，二梳不白发齐眉，三梳哪有儿孙满地，唉，唉⋯⋯”

她的叹息越拉越长，最末竟是拔高成一道撕心裂肺般的尖叫——

“啊啊啊啊啊！他绑走了我，她闷死了我，他们连手杀了我！”

红盖头仿佛瞬间被一双无形的手掀起，露出一张死白的脸，两道血泪从女子眼里流淌下来，让人怵目惊心。